小羊仔咩咩

有梦想的司机 还可以再爱基妹三百年

【亮光】他眼中的猫

   又名:当眼中的暗恋对象变成小动物,他看到了什么(上)

    短篇,全文大概会有1w左右 


        (1)

        猫在他的手心里磨蹭。

        毛发细密而柔软,昵昵地贴着发热的人类皮肤,薄薄皮毛下是生机勃勃的呼吸节奏与心脏搏动。于是酥痒的触感从手心一路蔓延至头顶,巨大的愉悦几乎要从头颅里涌出来——这也确实发生了:进藤光的眼睛流露出熠熠发亮的满足,瞳孔里映出白猫小巧身体上的清亮光辉。

        这是谁家的猫?进藤维持蹲着的姿态,扭头环顾四周,想以自己的眼睛见证,这样一只美妙生物的俗世归宿竟在何方。

        暖阳铺撒而下,街道上每家每户的门都温馨安静地合拢着,全无为谁留着一道出入口的痕迹。白猫躺在家养藤萝的阴影下,慵懒地舒展了一下后腿,在进藤伸出的手指上轻轻舔舐,小舌刺挠地刮了下皮肤。

        “喵。”

        进藤回头去看时,猫已经不在原地,空余掌心隐约的茸痒触感。视角匆匆昂起,于最后一秒追随到那轻盈身姿消失于墙头时,银色的一道残影。

        

        (2)

        自此后,进藤就没再见到白猫。

        但那次回家路上的偶遇令他念念不忘——要如何忘却呢?那样一双弧度傲媚、光芒凛冽的吊梢眼,视线相交的瞬间却与浅橙阳光融作一团诱人的温软,勾着年轻男孩蹲下身来,呆愣愣地伸出手去抚摸那双眼所盘踞着的、布满浓密软毛的小巧头颅——可不论再从那条街上走过几回,猫都没有现身,就如遇见它之前的十八年里,它都不曾参与到进藤光的生活中那样无痕与决绝。

        从未想过会对小动物怀有如此爱心的、粗枝大叶的进藤,头一次领略到了惆怅的意味。

        “如果是无主的猫的话,真想抱回家去啊。”

        如此发出第一千声感叹时,身侧的和谷终于按捺不住,暴躁地扔来一物,掷在桌面上发出玲玎清响,声声入耳。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进藤,这么有空的话快去谈恋爱吧!”

        “乱说什么呢,和谷!而且哪里来的恋爱,随便就可以谈嘛!?...嗯,这是什么?”

        面前的晶石被串在皮革制的吊绳上,光泽莹润,水似的深沉绿色在澄澈晶面下细流涌动,淌入了进藤满溢着惊艳的眼里,竟是再也挪不开视线。

        “听说很灵验的爱情石啦,一个占卜老婆婆说的...啊呀不重要嘛,反正我现在有女友,就借你用用吧。记得要还我。”

        小心翼翼提着吊绳将其拎起,进藤沉醉地感受着晶石晃荡时递来指尖的轻巧振动,正与心跳的节奏奇妙共振着,竟有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心脏的延伸——只不知是手指长在了心脏上,还是心脏逃出了身体外。

        “好漂亮的颜色...”

        呢喃着赞叹的话语,心下恍然有一丝顿悟,晶石震颤着止在半空里。

        ...就像是塔矢的眼睛。

        

        (3)

        晶石吊坠被置于衣领内,似在火焰灼烧中一样炙热,让锁骨下方的皮肤也像被燎过似的难受;因此在忍耐了十分钟后,进藤再也忍受不下去地揪住吊绳,把它从领口里拉了出来,手指在绳子绕出的圈里卷了好几下,才扭扭捏捏地放手,让它挂在了衣服外头。

        耳尖有些发烫,就像也被那原本冰凉的奇怪石头烫着了一样——因为进藤知道,塔矢一定正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从衣服里头掏吊饰,说不定下一秒就要问出那句自己十分不想听到的“原来你喜欢佩戴饰品吗?”

        不愿抬头面对塔矢的目光,生怕那要与自己想象中的惊诧眼神重合——会很伤自尊的不是么——只能一直紧盯着棋局盘面,懊恼地发现自己因为被烫着的不舒服,近几步棋下得都实在算不上聪明。

        想到塔矢的下一句还有可能是“你看看自己下得都叫什么棋?”就更加预感难堪了。

        “...你的吊坠挺好看的,进藤。”

        ...什么?

        完全意料之外的话语让进藤下意识抬起了眼,看向跪坐在棋墩对面的塔矢;而塔矢根本没在看他,向来坚定冷静的眼神此刻仿若失神般落在他的胸口。

        在看那颗晶石。

        进藤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一些难为情的感觉在作祟?总之他大脑一片空白地讪笑着取下了晶石,随手往塔矢面前一送:“那给你看看。”

        眼见对方骨骼修长的指尖靠近,进藤作为主动伸手的一方却蓦地感到些许没来由的紧张;然而在即将皮肤相触时,塔矢突然顿住了,转而勾住绳子轻绕几圈,白皙手指被那棕色的油亮皮革纠缠着深陷其中,轻轻一扯,小石块便从进藤手上滑开了,落入了另一只手掌里。

        塔矢以双手将它捧在面前,像在品视珍宝那般认真。晶莹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瞳里,墨绿色在另一片凝着痴情的墨绿色中盈盈流转,交织成一片几欲令人溺醉其中的如水温柔。

        而待溺水者从无意识之中诧然苏醒,才后知后觉地惧道,我竟昏迷过?

        

        从塔矢手中接回吊坠时,进藤问,这么好看吗?微糯鼻音生涩地掺着一丝无措,像幼小动物首次将脑袋探出窝洞,被世界淹没了整眼的反应。

        “嗯。”

        塔矢浅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那潭浅水从进藤身上流过的瞬间好似深刻了几分,欲要凝神去看时却发现滑得根本擒不到;至始至终能确认的只有其中那熟悉的、礼貌的映像,反而照得水中人漫无目的、呆呆傻傻。

        “——颜色很好看。像...你的眼睛。”

        

        (4)

        要死。

        塔矢亮从不知道自己喜欢海獭。

        喜欢看这毛绒绒的小动物以浮于水面的姿态,朝上露出柔软无害的肚皮,舌头轻轻舔舐蜷缩着的两只小爪子,然后惬意地把眼珠黑亮的眼睛眯成弧度弯弯的线。

        可爱到心脏开始狂跳,像是历经了一路企图逃出生天的奔逃后,把胸口都撞得发疼,崩溃地质问胸腔,为何要阻隔自己通往对方的路?只恨不得把那小动物抓来放在心口上,揉进怀抱里,成为自己那份终生渴求的供氧源,让因急需些什么而痉挛的心脏归于平复。

        这冲动太难耐,塔矢不得已只能捂住嘴唇,想把那声吟叹憋回喉咙、扼杀在初生时不谙世事的萌芽状态,因用尽全力以至于痛苦到整个肩膀都在战栗,犹如缺乏氧气——生存必需的那种物质——的病人。

        “塔矢...你不舒服?”

        是无比熟悉的那把嗓音,从地面方向传来。

        进藤七歪八扭地斜着身子从塔矢家对局室的榻榻米上趴起,由不太雅观的躺姿转为坐姿,眼神飘飘忽忽地透出一丝担忧。

        塔矢却只能看见他两颊上的胡须抖了抖,缀着绒毛的短鼻头从小且圆的脸上天真地凸起,耸动了两下,一种——懵懵然在空气中寻香的无辜。

        “怎...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东西?”

        似是承受不住塔矢沉沉的眼神,进藤嗫喏着,不自然地摸摸脸,肉乎乎的圆爪子按在脸上,又迷惑地挠挠头,头顶两只小巧的耳朵害羞似的晃了晃。

        ——是啊,你脸上长出了海獭的毛、鼻子、胡须,还有毛茸茸的耳朵爪子;输了棋就耍赖似的躺下,露出海獭特有的软肚皮,简直逼着人想去抚摸,想把脸埋进柔软毛丛里求索亲吻。

        “......”

        塔矢再也经受不住,含着嘴里已长至青春叛逆期的气音,捂着脸猛地扭头、起身,不敢再看进藤,逃也似的奔出对局室,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脸庞仍在发热,被满腔羞意烹得熟透,像沉在沸水中凝固了的蛋白,徒然揣着再也难以流动的蛋黄,惶恐地等待蛋壳即将被不可抗力敲开。

        前两天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闲书还插在书架上,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摘下它,翻开了那本原本不屑一顾、以为此生都不会再阅读的“都市爱情传说。”

        第29页:心有所属之人,会从爱情石里看见心仪之人的眼睛;双方皆碰触过爱情石后,喜欢对方之人将会把对方认作自己喜欢的动物。

        

        “啪”地一下重重合上书籍,塔矢乏力地坐在地上,靠着桌腿深深叹气。

        无奈怔忪了半晌,才苦中作乐地缓缓默想道:倒是未曾意识到,最喜欢的动物原来是海獭。

        

        (5)

        进藤从塔矢家里出来时,颇有种落荒而逃的自觉。

        当然不是因为输棋——

        ——是因为塔矢头上长出了猫耳啊啊啊!!!

        原本,一切都是正常的,不过是棋会所近来在重新装潢,从而来了塔矢的家里下棋;但,先是塔矢那家伙,少见地在对局中为外物——一块吊坠石头——分神了不说,还硬说这绿色晶石像他的眼睛——难道是棕色和绿色不分的色盲吗、塔矢亮?再然后,就在吊坠被还回来之后,事情开始不对了:刚刚还正常不过的人类少年,突然就拥有了一对猫的耳朵,毛发柔顺银亮得正如几日前偶遇的白猫;从本就乖巧的发型里伸出来,简直可爱得让人发疯,只想伸手去揉捏那两块看上去就手感颇佳的小肉片、去感受几乎透光的薄薄血管如何在指尖下轻轻脉动。

        这叫人怎么专心下棋?又怎么敢与之对视?那可不只能往地上一躺装作耍赖嘛!

        之后被塔矢用奇怪的眼神盯住——啊喂喂,知道躺在你家地上不太好,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谁叫你长了...让人那么想伸手的耳朵…!不过塔矢看起来状态不好的样子,是不舒服吗?——转而又惊恐万分地意识到:难道是因为,他也看见自己的头上长了猫耳?!紧张地在头上摸索时,塔矢已像一阵风暴一般刮了出去,卷起的气流几乎要吹凉了进藤在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长出非人类器官后、惊喜到发起热来的脸。

        愕诧的眼里所捕捉到的不仅有塔矢兵荒马乱的脚后跟,还有一条毛呼的、灵巧的、跑动时卷成了半圆的长尾,白色残影被深棕色的瞳孔圈进了浅棕色的瞳仁里,好一场闪闪发光的盛宴。

        

        想揉,好想揉。

        想抓住塔矢那条柔若无骨的尾巴,合在掌心里细细地捏,放任那层浓软的绒毛骚动指尖,嵌入指缝,轻佻着钩住全身最富神经与想象力的十指尖端;想逆着细长尾骨自身体里衍出的方向摩梭,使人心跳加速的不仅是尾骨之末、与臀相连处可能会予人在手的独特触感,更是意图从纯白下窥探出阴影的、一份狎昵的冲动。

        

        这样的大逆不道,这样的激动人心。

        进藤呆住了,甚至无法对塔矢跑离身边此事做出任何思考;在一闪而逝的欲望过后,被持久难去的惊惶钉在了塔矢家对局室的地板上,紧挨着他刚输得惨不忍睹的那局棋,成为了两团凌乱得不相上下的命运共同体。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

        与棋盘上的败局面面相觑了半天,进藤才从这场“谁更加尴尬到动弹不得”的滑稽角力里胜出——这得感谢人类的腿相较棋盘的腿而言,更加可受操控——调动起震惊到想要罢工的肌肉,手脚发软地踏出一切邪念的案发现场。

        顾不上去查看塔矢情况,只匆匆在厨房门口向里头的塔矢夫人打了声招呼、让其去查看一下儿子,便几乎慌不择路地冲出了塔矢宅。室外阳光灿烂,岁月正好;站在宽阔马路上独身沐浴着春色,进藤却突然悟到自己的渺小。

        这可实在是不好受。

        “...嘛,一定是我下棋太累下出错觉了吧?塔矢怎么可能会有猫耳朵猫尾巴呢...“如此自言自语道,发动起了全部脑力,妄图从刚刚的蛛丝马迹中搜出一些证据,来印证自己不过是眼花。

        不过是错觉。

        还真灵机一动地朝大腿上一拍,想了起来:塔矢夫人——塔矢亮的亲妈妈——可没打头顶冒出第二幅听觉器官!

        所以果然是错看了。

        这下便安心惬意了许多。那个自信、自懂的进藤光破开了重重自疑,又回到了身上;进藤迈步回家的节奏顿时轻快起来,把那个陌生到难以相认的“自己”遗忘脑后了。

        

        (6)

        进藤原以为,在下次见面时情况会变好——这指,任性地产生错觉的眼睛在一夜过后,会自觉自乖地把不正当的幻象纠正过来,让视觉系统里所接受到的世界(这儿又指,塔矢亮)回到原本的模样;事实却与愿望背道而驰着,在进藤头上敲了个全然暴躁的脑瓜崩。

        他甚至开始懊恼,当初是何苦要强拉着塔矢来参加和谷组织的棋士聚会!

        即使再恨不得吞下十颗后悔药让选择重来,后悔药也并不存在:进藤不得不面对“全世界只有塔矢长了猫耳”这个诡异的画面。

        席地而坐的棋士们——都是只长了脸侧那副耳朵的普通人类——各有各的姿态,不论盘腿还是跪坐都唯求舒舒服服的,而塔矢无疑是其中姿势最端正的那个——端正,端正,多么恰当且美好的形容词,只可惜,如今它再也挤进不去进藤的脑海;因为那里现在只塞满了“好乖啊好想摸啊!”的尖叫。

        塔矢坐在一圈钦佩眼神的正中,正在点评棋盘上的局势。今天较为随意地穿了便服,毛衣背心罩着纯色衬衫,几年以来都相去不远的风格,把平日里总是正经严肃、西装革履的青年衬得和少年时一般稚气未脱,平易近人。

        ——可爱...

        倘若时间愿意慷慨地伸出援手,将目前的塔矢亮按比例缩小、再把日渐凌厉起来的五官与脸颊线条柔化些许,那眼下之景将要与进藤记忆中初见时的一生劲敌重合:那个穿着优雅却气质天真的、脸颊肉肉但身体纤小的小男孩,还未长成的、年幼的棋坛贵公子。

        ——好可爱。

        最要命的是,柔顺披下的半长发丝间,正伸出两只绒绒的猫耳,耳内直愣愣地缀着一丛细白短毛,进藤甚至能看见他说话时,那双耳轻微地一动一动,蓬松绒毛也如蒲公英般安逸地慢晃,好像在等着观者满怀虔诚地靠近、轻轻朝着它呼气,愿望会随着拂动的白茸一道心旌摇摇。

        ——太可爱了!

        不得不将手掌紧握成拳、费尽浑身力气将它按在大腿上,进藤才能遏止住伸手去触碰塔矢头顶的欲望。他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眼神与猫耳相接的下一秒,蠢蠢欲动的手就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太近了。这仅是塔矢第二次来聚会,与他不熟悉的众人惧于其名气,少有敢直接坐来他身边的,因此把进藤推着坐在了塔矢的近处。进藤曾反抗地抵着奈濑想要把他推去塔矢身边的手,半是慌乱半是惊恐低声道,喂喂,我不要坐他边上,那个耳朵太怪了。被奈濑用莫名其妙的表情斜了一眼,说,你才奇怪吧,什么耳朵不耳朵的。

        再环顾四周,众人皆表现正常,没有人把视线停留在塔矢的头顶。至此终于更是惶恐地意识到——那双猫耳竟然只有自己能看到。

        对世界的理解在这一刻分崩离析。进藤木然地由着奈濑按着他坐下,呆滞地想,这究竟是塔矢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没法再往下想了。因为那把在变声期后愈加沉下去了的嗓音就响在耳边,像磁铁在吸引着耳朵里名为“注意力”的小金属;而这些金属直白干脆地连接着心脏,一旦被勾走,就扯着那突突直跳的器官从胸腔里直抵耳蜗。所以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跳,进藤什么都听不到了。

        “...藤...进藤!”

        “哎!”

        被重重地呼唤了名字,进藤才恍然梦醒般直起脖子,下意识大声应了,然后觉得自己在人眼里一定像个傻子。叫了他名字的塔矢在旁边略含担忧地看着,于反常的一片寂寂无声里轻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正就如一把钥匙,把本已锁进记忆角落里的、上一回在塔矢家里的场景释放了出来——那时可不也是这般,问对方是不是不舒服么——然后就对那条尾巴产生了不好的想法。脸上蓦地烧得滚烫,嗫喏道,没事没事。再一扬脖子,朝周围静默看着他们的人群嚷道,说了没事啦,你们继续复盘啊!

        刚刚是想问你的意见的。”本田在一旁说。

        “呃...”所以还得怪自己打断了大伙的进度。进藤一时无言以对。然后像是在考前被老师发现没有复习的学生那般,揣着一半破罐子破摔的抱佛脚、一半被抓到了现行的心虚,低头去看棋盘。

        意见、什么意见?

        视野往下落时,入眼的却不是棋盘,是棋盘边上的一条尾巴。

        白的,毛乎乎的,温顺的,缀着一点新雪似的纯粹光晕,正躺在端正跪坐的腿边。

        

        完了。

        手已经自作主张地伸了出去。进藤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哀叹。


——tbc——


下半篇的标题会是:他眼中的海獭

评论(4)

热度(148)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