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仔咩咩

有梦想的司机 还可以再爱基妹三百年

【亮光】一晌贪欢(13)

        棋院打来电话,说是明晚有人请了去下指导棋。塔矢本不想答应事出突然的临时邀约,但电话那头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劝,说对方很有名气啦、对围棋界也做过不少贡献啦,之类之类许多好话。

         “塔矢老师你明晚应该是没有安排事情的吧?”

        分明已经把称谓改作了满含敬意的“老师”,问话方式却是全然相反的直白。不知道是不是该叹一句,因为有强势的父亲珠玉在前,年轻了一个辈份的儿子便更难得到同一水准的尊敬?还是说,要怪电话那头安排工作的女孩年纪太小了些,才对这头同样年轻的同龄人端不起真正的恭谦来?

         关于明晚的安排,其实原本是有的——后天是进藤在十段淘汰赛里的最后一场,按照惯例,前一日是要与他一起研究对手棋谱的。不过上周在棋会所时,早早地被进藤告知,说是那天晚上有别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准备棋赛更重要?塔矢把这个问题留在了心里。

        如何生活是各自的自由,对方无从干涉;这是彼此间多年来的习惯与默契。

        电话里还在自顾自地劝。好在安排工作的女孩可算发觉了语气不妥,开始另一种角度的软磨硬泡:“塔矢老师知道久野海斗吗?最近很有名的演员哦,今年有一部他主演的戏特别火,是关于围棋的,结果棋院这边多了许多咨询呢!这位可是对咱们围棋界做了大贡献,他的指导棋请求,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呀!”

        塔矢倒是隐约记得,在两年前,他通过棋院收到了某编剧的邀请,说是为了给一部新剧本的创作收集灵感与素材,希望能和各位棋士聊聊。只不过当时婉拒掉了。说不定就是在筹备这部戏。

         本着体恤小姑娘工作也不好做的心情,塔矢最后还是松口应下。而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小声欢呼,直让他啼笑皆非地意识到,这女孩大抵是久野海斗的粉丝,死缠烂打的真实原因,不过是想为偶像做点贡献吧?

 


         第二日,晚上8点。

         说是指导棋——塔矢到达时却顿感被骗:这分明是一场party。

         西式庭院里布满了彩灯,层层环绕着缠满了庭院里的植株,哪怕是白色的花瓣都被映出斑斓浮夸的色彩来,随着彩灯的颜色转变而谄媚地幻化着姿态。庭院中的喷泉边摆着调酒台,站在里头的调酒师将瓶子高高抛起再接住,叮呤哐啷的冰块撞击声淹没在音响发出的鼓噪乐声里。

         无一不是外形俊俏的年轻男女们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社交,其间不乏在电视上或者娱乐新闻里见过的面孔,偶有大声的笑闹能以夸张的分贝刺破音乐的覆盖。身着制服的侍者们端着酒和小食在人群里穿梭,路过一张又一张肆意青春的笑脸,一派纸醉金迷的豪景。

        身处在这种环境中,将塔矢引进院内的那位侍者不得不提高了嗓门,才能以塔矢可以听见的音量告知,主办人久野海斗眼下正忙,等到有空会来亲自招待,如有怠慢请多包含云云。

        既然正办着社交活动,何苦这时候请棋士来下指导棋?久野海斗,感觉是个奇怪的人。塔矢被眼下纷乱遍地的场景弄得略有烦闷。光怪陆离的彩光投射在清冷的眉间,与眼下的兴嚣浮华格格不入。

        侍者看得呆了一下,突然向他弯下腰来。

        “啊呀,真是对不起...”

        “...为何道歉?”塔矢一时感到莫名。

        鞠躬完毕,侍者抬起的笑脸上有种怯怯的殷勤,“因为,要让塔矢先生这样子等待...礼数不周,还请原谅。”

        “不用道歉。”塔矢并不在意,说道。

        稍作等待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只不过处在这般嘈杂轻浮的环境里,实在难以感受到对方想要下棋的诚意,由此感到些许困惑和被怠慢了的不满。虽说如此,这仅是久野海斗作为主人家的态度罢了,和在此工作的侍者没有关系。于是塔矢的表情和缓了些,对勤恳工作的侍者露出一点友善的微笑,“请带我去安静一点的地方吧。”

        “这样吗...明白了,请随我来。”侍者拿手背在额角上抹了抹,从脸上挤出勤快的笑容;对于“名人”来说,在旁人脸上最常见到的表情。

         侍者在前带路,领着塔矢绕开一团又一团寻欢作乐的人,由吵闹的室外去往室内,中途难免会被挤挤攘攘的人堆给碰撞几下。塔矢向来不喜欢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心烦更甚,但眼见前面的侍者一次次回头来陪笑脸,始终没有置以一词。

 


          久野家的房子是一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洋楼,大门前修着宽阔的台阶,让整栋楼在地面上颇有气势地拔地而起,漆成纯白的墙面泛着清冷的反光,与派对的喧杂氛围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气质。

         塔矢拾阶而上,因着离开了吵闹拥挤的环境,难得能松一口气,几乎想稍微扯开些衬衫领口,把积塞在肺部的浑浊空气呼出去。视线无意识地从台阶下的人群中瞟过,却突然捕见了某张似曾相识的脸——刚顺着惯性移开目光,塔矢又下意识停了步,回头去辨认对方身份。

        台阶之下,那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捧了一杯饮料,正独自坐着,脸上挂着与环境不符的平淡,分明也是不喜欢派对的模样。他正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离着目光,不料同时看见了不远处的塔矢,于是表现相似地,露出了“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的意外。对视了一秒后,他又很快地敛起了表情,微微羞怯地一笑,垂下眼睑,以点头作为友好的示意。

        塔矢同样点头回礼,可一时想不起此人姓甚名谁,在哪见过。

        “请进,塔矢先生。”走在前方的侍者一边打开大门,一边请道,打断了塔矢的思绪。

        “有劳你了。”他短暂地回过头来道谢。话毕,握着扶手在阶梯上再次半转过身,再想去认一认那眼熟的男人时,却发现只剩下了仍旧喧哗着的陌生男女们,在原地舞动嬉笑。

        那人已在他岔开注意力的当口离开了,没入随着音乐节奏起伏的人影层叠中,失去了踪迹。

        塔矢眉梢一抖,十分意外。

        不过,如果是有关的人,以后总会有机会相见。若是见不着,自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塔矢转过身,走完了最后两步台阶。

       在侍者领路下走进了宽敞华丽的会客厅,随便找了张沙发落座。侍者询问,是否要什么饮料?塔矢只要了杯水。侍者便点头鞠躬地端水去了,离去前始终歉声连连。塔矢几乎只能看见他的头顶而看不见眼睛。

        终于不用像刚才进来那时,有如一艘身不由己的小舟那般被挤在人海之中艰难前行。待得另一人离开,塔矢才慢慢松下眉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莫非,对方刚才那番生怕了自己要吞人的表现...是被自己皱眉的模样给吓着了?手指停在被音乐震得尚且隐隐作痛的前额上,塔矢终于哭笑不得地反应了过来。

        倒是想起了进藤好像无意间说过一次,什么“塔矢在当上名人以后,表情可是越来越严肃得吓人了”之类的。

        并且还要加上结论似的一句“不愧是行洋老师的儿子哟。”

        “儿子与父亲相似,这样不好吗?”那时他反问,正忙着系上衬衫的最后一粒扣子。

        而歪在床边穿衣服的进藤——因为衣衫不整而被塔矢瞪了,才开始不情不愿地好好穿衣,顺带打了个呵欠——乱七八糟地答道,“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只不过,你要是越来越像行洋老师,那么——”顿了顿,似乎是在寻找确切的形容词,“那么不苟言笑又过分认真,我可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你啦...”

        只有两个字成为了整段话的关键词,剩下那些都不再重要。也许只是进藤随口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塔矢在置身于令人心烦意乱的环境里之时,仍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就像那时候,俯身去寻进藤无意吐露情话的嘴唇时,一样的情不自禁。

        塔矢沉浸于回忆里,眼神温柔。

 

 

        侍者很快返回,但是两手空空。

        “海斗少爷说,请塔矢先生现在去书房。等会儿再为您奉上热茶。”如此解释道。

        于是,还没坐下多久,塔矢又莫名突然地被请去了楼上的书房。

        房子被设计成很西式的格局,与各个房间相连的传统日式大宅十分不同,每个房间都单独分开,有各自的房门,一扇扇冷漠紧闭的门被一条长廊串起。长廊的墙上挂着各式华贵装饰,以及许多照片,一眼看去,能从这些有代表意义的照片中,大致见证久野家的历史与辉煌。

        听闻今晚花费了大力气,把他请来下指导棋的这位是知名演员,在来之前,塔矢也在网上查阅了一下对方的资料:久野海斗的父亲是十分知名的企业家,靠做钢材生意起家,家大业大。几个孩子中,有几位已经投身进入了家族事业,唯有最小的儿子海斗当了演员。

        大众眼里的久野海斗是一名知礼、上进、谦逊的年轻人,外形优秀,演技也优秀,毫无意外地成为了年轻一代演员里的佼佼者;他所主演的那部围棋主题的剧集好评如潮,在帮他赢下过数个奖项之余,也把逐渐走向低潮的围棋重新带回大众视野。有报道称,人们对围棋的热情较往年上升了近百分之三十,有更多青少年儿童投身于围棋学习,更多民众开始关注围棋赛事,以及更多企业对围棋活动进行投资等等。对围棋行业来说,久野和他的新剧不可谓贡献不大。

        眼前所见的照片也完全符合传闻中的好名声。有一片区域专门挂着海斗与各个导演、编剧的合影,也有他得奖时的留影。年轻演员手握奖杯,笑得灿烂却不自傲,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满墙照片里,有一张出乎意料地吸引了塔矢的目光:四五个少年欢快地团簇在一起,而拍摄地竟是棋院的大门口。塔矢还记得,正是在不远处,自己与当天对弈的前王座持有者,座间老师,一同拍了新初段赛前的合影。

         瞧见熟悉的场景,塔矢下意识地靠近过去,仔细看了看——久野海斗从小长相气质超群,一眼便能从孩子群里辨出,拍摄时大约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边那几张面孔,模模糊糊地感觉见过,却又想不起具体是谁;联系着拍摄地点思考了一会儿,隐隐想起,这几人好像都是在进藤做院生之前、高几届的院生。

        难道久野做过院生?倒是令人颇感意外。

        总体而言,久野海斗的形象,是一位对围棋有感情、做出过不小贡献的知名人士。撇开今晚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party,塔矢对其总归是有几分好感的。

 


         然而,心里勾画出的优质形象,仅在接触的十分钟内,就土崩瓦解掉了。

        书房内,比照片明显更帅了几分的当红演员尽管表情认真地在思考棋步,姿势却随便得过分,高高翘着二郎腿,手臂歪挂在椅子扶手上,脑袋在肩上斜着,不时随着思考而歪来晃去。这间装修得金碧辉煌的书房里,摆放悬挂着不少姿势夸张奇特的雕塑和画作,而坐在宽大皮椅里的久野海斗仿佛在进行一场身体力行的致敬活动,正考虑着要以何种姿态跃上他面前的棋盘,成为一座他人不懂的艺术品。

        塔矢按下心中不悦,提醒道:“久野先生,请你端正姿势。”

         “哦,抱歉呐。”

        久野无所谓地瞄了瞄对面的脸色,好歹放下了二郎腿,懒洋洋的应声却与歉意靠不上关系。挂着的那只手在指间把黑子旋了个圈,啪地敲在棋盘上,手势优美,声势浩大。

         一步好棋,角度刁钻地破开了白棋的进攻。塔矢不由得抬头看他一眼。

         指导棋的意义在于引导对方下出正确的棋步;久野所下的位置并非塔矢所有意指向的,却是以不常有的思路破局的另一解法。这水平已经超过了对他棋力的最初判断。

         “如何,是不是比你以为的要厉害?”久野嘻嘻哈哈地问,面色自得。身为近似于偶像的人气演员,他留着普通男性不敢尝试的半长头发,王子一般的英气五官与发型相加,端得是潇洒非凡;男演员满面期待地拿手托住侧脸,看向塔矢,刚刚还将棋子敲出惊人声势的手指顺势插入了鬓发里,衬得俊俏的脸蛋更加小而精致,活脱脱是漫画里让人心动不已的美少年。

塔矢瞥了一眼他缠在发间的手指,而后无动于美色地颔首赞道:“确实,是一步好棋。”

          “Nice!”久野这才像是来了兴致,满足地欢呼了一声。他自嘴唇边绽开孩子气的笑容,作为男性也可称“美丽”的脸一时间单纯如幼儿。

         基于这一着,塔矢对吊儿郎当的久野抱起了些期待来。本盼着这局棋可以维持着这样的水准直到终局,却不想,从这个节点上开始,对方的态度变得越发轻浮了。

        “做名人的感觉和普通棋士有什么不同吗?”

        “每天都对着棋盘,不会觉得枯燥或者辛苦?”

        “如果已经达到了棋坛的顶峰,接下去要追求什么呢?”

         各式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嗡嗡不绝地绕着耳朵。久野兴致高涨得像一只发现了繁花的蜜蜂;至于花朵是作何反应,蜜蜂在自顾自的探索之余并不关心——塔矢保持着一言不发,从始至终不愿搭理。

        久野陷在座位里的身体随着提问的节奏而轻微地一弹又一弹,甚是雀跃,就算被提问的对象显然表现出了不想回应的态度,也仍自继续着自语似的提问,句与句中间几乎不留给人作答的空隙。

         “...呐,围棋,真的比其他东西都有趣吗?”他眼望天花板,喃喃问道。

        终于达到了塔矢忍耐的极限。

        在棋盒中捻起棋子的手指松开了,触手微凉的石子啪地掉回了棋堆里。“请不要在对局中说这些不相关的话。”进门时还算温和的神色彻底冷冽下来,被耗尽了礼貌与耐心的塔矢名人继上回表示出赞赏后,终于首次提眼看向对方。利刃似的眼神往上一扫,呼地从面上刮过时,有零下温度的冰风那般慑人的气魄。

        久野的后颈倏然发起凉来,霎时愣住了。

        “...哈?”

        炙手可热的演员瞪起了一双在荧幕上迷倒万千少女的桃花眼,眉梢眼角的诧异中透露出一点委屈来,看上去没有想到会被直接驳斥;然而在片刻后,他又收拢了惊愕,换出不在意的笑容来,“真是气势惊人啊,塔矢名人。但是,实话说,我本就没想要被指导下棋。不过想找个棋士聊聊天而已。”桃花眼的眼梢在谈笑间一吊,徒生了几分调笑与挑衅。

        房间里沉默下来,二人毫不退让地对视。

 


        塔矢冷冷打量着对方。成为职业棋手以来,他受到过许多下指导棋的邀请,根本无心于棋局的人也碰见过不少;比方说,有些家庭富裕的家长想要给孩子培养一项高雅的爱好,而被溺爱坏了的指导棋对象完全意不在此,于是便把火气撒在了棋士的身上。那些不甘与愤怒,本质上只是冲着父母的叛逆情绪,与围棋没有关系,孩子们却无知地将错误归咎在了围棋之上。实在是幼稚的行为。

        虽然不清楚久野相邀下棋的目的,但有着之前种种不令人不快的事迹在先,只觉得对方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不过是在蛮不讲理地在发泄些什么罢了。

        可是,为了这些本不应该由自己承担、由围棋承担的旁事,何必要消耗自己的时间精力?

         “如果不是为了下棋,那我想,这儿并不需要我。今天就告辞了。”

         不打算再纠缠于围棋之外的无关之事,塔矢平静地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沙发失去了刚刚所承受着的所有重量与不满,微微回弹了些许,仿佛终于得以从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松懈下来,显出疲软来。

        他转过身,想直接离去,却不防手腕上突然一重——竟然被另一只手钳进了掌心里。

        是久野海斗。当红明星出人意料地从自己座位上先一步站了起来,伸手越过了棋盘,不由分说地拽住了塔矢的离开之势。

         “喂,你别走啊...你们棋士都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吗?”久野在看不见的角度里说。陡然加快的语速里已然失了刚刚的不驯之意,措辞间却仍是使人听之不快——对棋士们抱有这样的偏见,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一些。

        塔矢不为所动,“跟棋士、又或者不近人情什么的,都没有关系。我来这儿,只为了下棋而已。”若是不下棋,为什么要留下?他抬起手臂,想以此挣脱腕上那只手,不料对方抓得很紧,居然摆脱不得。塔矢看向久野,眼神冷然。

        曾经对久野有过的全部好印象,都早已转换成了“恃名而骄、难以相处的大明星”。塔矢明白了,久野在心意未得满足之前,是不会让自己走了。

         “请你放手”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没料到,久野海斗竟然很不符合猜想地先一步道歉了——慌慌张张、气势全无:“啊啊,是我说错了话,不该以偏概全、说棋士们都如何如何。下棋也是,我不够认真。”

        “对不起。”久野海斗恳切地说。

 


         方才那不可一世、为所欲为的大明星久野,竟然在道歉?塔矢讶然。

        久野的脸色诚恳,夹着真挚的懊悔。刚刚还盛气凌人,突然却表现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怒火一下消失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些心软——有多少人能对着那样漂亮的脸庞生起气来呢。

        “那个什么啊,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可以吗?我会好好下的。...不如这样吧,如果我能在你手下撑过中盘,就算我表现不错,那你得陪我聊聊天,这总没问题了吧?”眼见塔矢有回心转意的迹象,久野见热打铁地提出了退步后的要求;发现刚刚被自己好生得罪了一番的名人并未和缓脸色,又急忙加码,“毕竟没要你让子哦!塔矢先生可是现今的名人加王座,一个普通人与你下到中盘算是合理的要求吧。”生怕了要被拒绝的模样。

        塔矢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气。

        “好吧。”还未说完,已见到久野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塔矢伸出一指止住他兴奋的势头,表示自己同样有条件,“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指导棋了——请久野先生保持认真。”

        “那是当然。”久野松开了手,喜滋滋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姿势端端正正。

 


        塔矢没有手下留情;而久野也比他自己的预想中,早了许多投子认输。

        “哎呀,果然差距巨大呐。”久野懊恼地把棋子掷回棋盒里,俊俏脸庞上扭出一脸毫不设防的苦相,“下手太狠了吧,让我活到中盘的机会都不给吗!”

        塔矢沉默着没有回应,认真思考着久野的几步棋。叹于对方思路独特,只可惜手法过于稚嫩,被轻松破局了——同第一次参加幼狮赛的进藤相比,竟有几分相似。不久前对久野海斗的不满奇异地消散了。

        “不,其实你的这一步走得非常精彩。”不再生气,便下意识开始复盘——所谓棋士的本能。在盘面上点了点一枚黑子,解释道,“你看,在这个地方,我本可以很快绞杀你这一片棋子,但你的这手飞十分大胆,争取到了喘息之机。但是你操之过急,还没有趁这机会完全做活,就想与下方的地盘互相呼应,反手来包围我。这样反而失去了突围的机会。”不然还可以再多活几着。

        “唔,说的是。”久野扶着下巴看棋盘,连连点头称是,投入的表现实在是难以与先前的吊儿郎当联系起来,“这么说的话,如果我把这一步——”提起一子,更换了位置,“下到这儿来的话,可以更加稳固我的地盘。”

        如此有来有回地讨论了五分钟。

        尽管时不时为对方的奇特思路感到新奇,事实却是久野不过业余,一些见解并不到位;也可见此人下棋全靠天分,经验不足。塔矢为他解释得口渴,端起刚进房间时,侍者为他奉上的热茶,才发现茶早已凉透了。

        不动声色地按下嘴边一点笑意,抿了几口冷茶,塔矢淡淡道:“是一局不错的棋——那我也会遵守约定。你想聊什么呢,久野先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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